【LVSS】The Submerging World(六)
Summary:
“Morsmordre.(尸骨显形)”
纤细如花梗的小臂上,蟒蛇自骷髅的口齿间蜿蜒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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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转SS(西芙勒娜·斯内普)
【1】1977.12
她在闲妆丽饰上向来眼孔浅,再动人的石头只一心磨粉入药。然而这环墨翠实在可爱,西芙勒娜眼看着烛光流入漆黑的翡翠,在书桌上汇成早春的湖水,突然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
一个月前,深夜。
“你也睡不着吗?”海伦伸进她的床边的帷幔,只露出脑袋来,“May I ?”
她这样说着,却已经爬到了西芙勒娜的床上。
西芙勒娜肯定僵住了一会儿。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表示反对已经太晚了。
“别这么保守。七年了,我们总要来个像样的Nighttalk。”
“哦。”
“真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好吧,我原谅你没参加我的生日聚会了。”
“抱歉。”
“这有什么?看起来,这个学年比想象中更值得期待……小天狼星他们好像也没来找过你麻烦了呢,虽然大概是因为波特忙着恋爱。唯一的小问题就是他们那个跟班……”
“我真不知道佩迪鲁怎么有脸来讨好你。”
“可能是习惯了给小天狼星当垃圾回收站吧。”
“海伦!他怎么配——”
“唉呀,开玩笑嘛。我好像帮佩迪鲁夫人解过一个要命的围——可怜的单身母亲。”
“好像?”
“噢,因为是佩迪鲁自己说的。你知道,我哪里记得住这个呀。”
“……”
不说这个啦。你给那个人准备圣诞礼物了吗?”
“嗯……算是吧。”
“他生日呢,你知道是哪一天吗?”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离圣诞节太近了,非要送吗?”
“显而易见!”
“那就……?”她没想着说完,但海伦已经猜到了。
“亲爱的!”海伦简直不敢置信,“你怎么能像对待我一样敷衍他呢?”
“我怎么敷衍你了?上次你生日我送的可是我六年级写过的最满意的黑魔法——”
“是啊,切蛋糕是真的很好用。”
“……”
“我开玩笑的!不许生气了……!”
“哦。”
“好啦好啦……说正经的。你还记得我小叔吗?”
“我以为他是个宝石师傅。”
“对,他才是爱宝石爱得要发疯呢。不过自从他拜到那个人麾下,这些物件玩得也少了……他那里新得了一块墨翠,成色非常漂亮,是顶尖货品,配那个人也不差的。”
“你一向喜欢石头。”
“谁不喜欢石头呢?你听我说嘛,这式玉料男士佩戴得多。明天我就写信,请他给你打一副镯子送来。”
“我可买不起。”
“得了吧。你给我熬过多少药,写过多少咒语,一块石头怎么抵得过你智慧的结晶?”
西芙勒娜皱了皱眉:“我不是为了这个才——”
“我知道。”海伦伸出食指,轻轻抵上西芙勒娜的唇瓣,“Severina ,我们才是同类,把人家的目的当工具,把人家的工具当目的……”
她的声音由娇软倏而低哑:“所以我们这样交心。”
【2】1978.6
晚风穿过走廊,泛着新鲜的露水的凉意。
雷古勒斯闻见清淡的梨花香气,但四下并不栽梨树。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西芙勒娜的香水。
他印象里西芙勒娜不算是穿香的人,但现在的西芙勒娜显然再也不会同于他的刻板印象了。
除却贝拉的婚礼,他没有见过西芙勒娜有校服和黑裙以外的穿搭。不同于黑袍,按照传统,黑色裙子仍然只是女性在丧期的穿着,而普世的新潮风气隔了五十年岁月依然很难传进英吉利的巫师界。但反正那个人百无禁忌,很乐意看她穿小黑裙,也就没有谁打算给她提个醒。
毕业舞会没有婚礼的忌讳,她于是也就照例。她那些小黑裙不算多样,但这一款显然非常宠爱她纤小的身材,和雪白的珍珠项链搭衬也极雅致摄人。他大概可以猜出这和她生日时的香水出自同一个送礼人。梅林啊。
“西芙,你怎么出来了?”
“会场太吵。”
“你的舞伴呢?”雷古勒斯问她,“我听说是埃弗里。”
西芙勒娜露出不屑的神情来:“谁关心他呢?一个好事而邀的家伙——你没参与他们的赌局吧?”
“……没。”
西芙勒娜怀疑地看着他。
他轻咳了一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法律上是怎么一回事,雷尔。被保护人的权利只持续到完成学业。”西芙勒娜说着,不自觉偏过头,“他让我住到他那里去……”
“噢。”雷古勒斯只能说。
他们走过长廊,来到花园里。说来神奇,玫瑰、紫罗兰、风信子等等各式芳卉在仲夏夜里一同混成了馥郁深浓的香气,依然掩不住那式淡淡的梨花味道。那味道使人感到一种陌生的熟悉,市面上决没有这样手笔的调香师。蝉鸣像脚步那样轻。
“我哥哥请了海伦跳舞。”
雷古勒斯终于想出了一个话题。他们之间除了小天狼星简直没有什么可聊。
“……我知道这个。”西芙勒娜阴郁地说,“她跟我说了。这也没什么,他俩的感情非常稳定,大概一直维持在百分之零的水平。”
她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雷古勒斯相当确定这是她离开舞会的一大原因,至于另一大……
“你一直穿着长袖。”西芙勒娜突然说。
雷古勒斯看着她。
“你获得了标记。”
西芙勒娜好像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答。如果不是出于多年低人一等的习惯,她可能已经捋起了他的衬衫袖子。
“一年前,事实上……”雷古勒斯看到她有些失神,又补充道,“他也许是希望在一个更庄重的场合标记你。”
西芙勒娜勉强笑了笑。
“不过,其实穿短袖也没关系。”雷古勒斯捋起袖子,精干的小臂皮肤上正有一块略略突兀的白,“可以用胶布贴好,再施个混淆咒——”
“用……胶布?”西芙勒娜困惑地盯着那片可疑的皮肤。
“喔,我哥的东西。”雷古勒斯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以前去麻瓜的地方文过身……所以可能有点色号上的差异。”
“为什么要遮起来?”西芙勒娜问。雷古勒斯并不怀疑她只是不想听他继续讲小天狼星的事情。他确信。
“总不好被老师发现吧。”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还不想在学校被当场击毙。”
雷古勒斯没说另一个原因。如果他告诉她,自己主要还是想试试这个他帮小天狼星贴了好多次的胶布……梅林啊。
【3】
校史上再也找不出哪一年的舞厅蒸腾着这式哪管洪水滔天的快乐。天鹅绒的四色帷幔低低垂下,空气中时时爆发出一串嘹亮的笑声。黄油啤酒已经满足不了青少年们寻求临终刺激的神经,没有人知道是谁第一个偷渡来了龙舌兰和君度,没有人想要去管控那些喷射彩虹的香槟和炸弹一样的白兰地,英吉利那一样招来半个欧陆眼嫌的含蓄风气全不见了,羽管键琴和吉他共同奏响西班牙的舞曲。
完全是《一步之遥》的澎湃与张力,莉莉大红的裙摆扫过詹姆的西裤,热恋中的爱侣在喧嚣中只看见了彼此,只看见栗枝绽放赤花,榛果交融新叶。
这样的爱情有渲染欢欣与播撒快乐的伟力,哪怕只是目睹,也使你感到有许多烧红的针跑遍全身,内心燃发起对真挚感情的信任与渴望。他们的容光是那样鲜艳,感情是那样温暖,气氛是那样馥郁,使你不自觉就要弯了眼眸和唇角。
然而小天狼星所握着起舞的这只手,显然是在给他泼冷水。
“噢,表哥。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打算见我了。”
又来了——他受够了这种拿腔拿调的做作。海伦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脾性,如此表现不会有恶心他以外的目的。
但她打扮得倒极之精心,礼裙璀璨一如夜空,大有给自己出一口气的架势。小天狼星注意到她的耳垂下悬着一颗钻石,用于串吊的金线在舞厅辉煌的灯火里几近透明。
“别傻了,海伦。”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我们需要谈谈。”
海伦歪着头,带动那式耳坠摇落起来,好像晶莹的露水:“我们在哪儿都可以谈。”
“是啊,但反正不管我们在哪儿谈,你都会想方设法搞得人尽皆知,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来一票大的,在最瞩目的场合谈谈呢?”
“哇哦。你真让我惊讶,你是风里的尖刀,谁能收服得了你呢?”
小天狼星懒得理她。
“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真高兴你这样称呼她。”海伦甜甜地笑了,“饶了西芙勒娜吧,她连看波特和伊万斯跳舞都忍受不了,更不要说你啦。她气坏了,以为我和伊万斯一样(这时候她恰巧和莉莉眼神相接,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我哄了好久才肯跟我讲话。”
“靠,我不想听你俩的细节。”
“那我等会儿多讲一点。”
“你之前为什么想撮合她和雷尔?”
“为了挑战不可能的快乐。”
“你只是想和你的小女朋友嫁给一家兄弟而已。”小天狼星一针见血地指出,“而我无疑成了阻止你实现第一步的大山。”
海伦笑而不语。
“你不会去祸害雷尔吧?”
“瞧瞧,我听见了什么!太感人了,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问这个吗?离家出走也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弟弟加——”
“回答我!”
“当然不!”海伦叫道,“我小叔和哥哥都被你气疯了。”
“耶,听起来是件好事。”
“我也觉得。”
他俩趁着换曲子的间歇击了个掌。
“我妈还好吗?”
“你倒好意思提呢,二姨被你伤透了心。她最开始以泪洗面,说你敢再回去就打断你的腿。”
“后来呢?”
“她取消了第一个环节。”
“不愧是她。”
最后一曲也接近尾声,海伦的眼神在倦怠中反而明亮得吓人。
“希望你死得早一点。”她祝福道。
“你也是。”他扬起下巴回敬她,又不怀好意地补充道,“不过你成绩平平,决斗糟糕,除非伏地魔手下人全死光了,怎么轮得到你上前线?”
“就算我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吧。”
小天狼星大笑。
他把着玻璃杯,海伦会心地奉上魔杖,杖尖窜出的幽绿火焰爆裂着点燃了腥红的酒液。他这个典雅与狂野的化身立时成为全场目光的中心,他们都知道上帝爱他。酒精与火焰的共舞再度燃烧了青少年们尖锐的神经,鼎沸尖叫几要掀翻屋顶。
小天狼星在更嚣张的声浪里仰头一饮而尽。
这张照片第二天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又在1981年登上了第二次。
【4】1978.8
“毕业旅行。理论上环游世界才是最上选,不过现在这个局势,我想还是以后补上。”
谁能想到里德尔会单纯为玩乐带她去英国的乡下。
难得看见西芙勒娜的举止符合自己的年龄。庄园里有一株三百岁的古桑,她特别喜欢晚餐里提供的苹果桑葚麦芬。
他的小姑娘现在正坐在床上,捧着葡萄酒杯。
“我喜欢这个。”
“德萨雷是幸福的,”他自然顺畅地引用诗人的隽语,“因为有三个太阳照耀着它的葡萄园。”
她昨天晚上出乎意料地梦见妈妈。他们早上顺势便谈起这个。
“我不明白。”西芙勒娜喃喃地说,带着点半寐的倦意,“她毫不犹豫地为我杀了我父亲,为什么不愿意为我活下来?”
“西芙勒娜,”里德尔的声音有些古怪,“有些母亲就是不愿意为了孩子活下去的。她们宁可殉情。”
出于一些目的而不是负罪感,他显然希望艾琳可以从他们的话题中永远消失,因而几乎是怀着一种转移话题的心理谈起常光临孤儿院的那个阔绰的工厂主。他本以为他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些。他谈起他设法报复让那男人的车倒了霉,结果那男人叫来了精神病医生;谈起那个男人在笼罩着整个资本世界的萧条与绝望中纵身跃下高楼,为他身后排队的债主们腾开地方。
西芙勒娜几度欲言又止。里德尔看得出她可能下意识想说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然后又想起自己经历过更恐怖的那一个。可怜的孩子。
“您亲手杀了他吗?”
“我倒希望是我操纵他跳下去的。但其实不是。”里德尔眼神微眯,“一个遗憾。”
他们那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里德尔拿过空杯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修长精健的躯体舒展开来。
“你去年唱瓦格纳很不坏,我从前听没想过有这样效果。再唱一次。”
“那您就什么也不做,只当个听众吗?”
“我?我在弹奏你呢。”
西芙勒娜脸红了。
“我请求您,我不要唱那一段。”她小声说,“那个人太奇怪了,他肯定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段顺遂正常的关系。”
【5】
里德尔伸出手。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连忙递上自己的魔杖。
他抚过白桦的枝条,受用于它明显的柔驯。
“Morsmordre.”
纤细如花梗的小臂上,蟒蛇自骷髅的口齿间蜿蜒盘出。西芙勒娜紧张得动也不敢一动。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这条蛇好像钻行在你的血脉之中,又好像正在皮肤表层势如破竹,为这一片苍白的肌肤染上致命的红潮。当它最终吐出信子,就像给狂想曲画上了休止符。
她神识几近恍惚:
“Sir——sorry…my lord?”
“你可以照着习惯叫。”里德尔这样说,但他明显为称呼的转换感到愉悦,“好姑娘,你做得很好。”
“原来加入食死徒是一种集体仪式。”她后来说。
“是的,”他回答道,“是这样。”
而且绝对不是相对着坐在床上。这和她的想象差得太远了。
但在那一时谁也没想着这个。夜幕早早低垂,紫杉木和白桦环着手镯,接着被放在桌子上。
英国梨透净的香气由着体热浮散开来,她感到随着潮汐的涨落,脚趾间流过温热潮润的细沙。细伶伶的苍白指头在被单上攥出幽幽漩涡,又渐渐陷于昏昏酥酥的脱力,一点点松开来去。
【6】
西芙勒娜苏醒于云雀的歌声。云空半明半暗,蓝幽幽的晨曦和湿润润的潮气使她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里德尔还没有醒。她侧过头,看他自然卷曲的乌发那么漂亮。她忍不住玩他的头发,一如黑玉在新鲜幽丽的曙光下发着亮。
感到不对劲的时刻来得无比突然。玉石最怕裂缝。那根在阳光下过分透明的银丝是黑玉中的裂缝,刺目而惊心。西芙勒娜怔了一怔,心底腾升起难以名状的恐慌。她悄悄把那根白头发切下来,藏在手心里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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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起提供计时服务。
#连着写完五个人的对话,忽然发现只有雷古勒斯是正常人。他好可爱吖。
#汪曾祺一句“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我记了好多年,从此相信月光该有梨花香。
#瓦格纳,著名殉情爱好者,号称见谁绿谁。奇怪的是他那段男女主角唱完就大吵第二天相继GG的婚礼大合唱却是婚礼必备。怪晦气的。
#忘了之前在哪里看到人家说,缅甸人把墨翠称作情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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